他快要失去意识时,朝灯在走廊尽头看见了大批大批被破坏的五星机械。

    有谁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他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到这来了?”

    朝灯眨了眨眼。那个人身上带着不算重的血腥气、烟草燃尽后淡淡的甘味,凯撒看了看追捕朝灯上来的机器人,双唇启合间,爆裂火光在他们脚下燃烧,朝灯眼角微弯:“滚床单。”

    对方失笑:“还有三个小时才结束。”

    外边天光已然大亮,漫长黑夜在朝阳升起后离开了战火纷飞的巨塔,凯撒像是想起了什么,忽然道:“要不要去最上面看看?”

    “不是还有三个小时?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”狼眸的男人摇摇头:“基本成定局了。”

    他们从99层上到了100,在100层唯一一个房间里,凯撒轻车熟路找到了通往塔顶的小道,他用异能破开了那条已经封死的道路,自己翻上去后,示意朝灯再跟上来。

    与想象中不同,塔的顶层是一片不算宽阔的平面,四周空空荡荡没有围栏,光滑的金属在脚下延展,稍不注意就有掉下去的危险。

    “当年你很倒霉地穿进母塔、遇见了我,成为这座塔的一号那天,我刚好十七岁,”凯撒给他比了个注意安全的手势:“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日子,我却觉得非常失落,现在想起来大概算迟来的青春期?”

    “你也会有青春期啊,”朝灯忍不住笑笑:“从小就那么老成,更年期吧。”

    塔里混乱的爆破声不断持续,同为异能者,他们都能感受到塔中震荡的识海,显然其他人依旧深陷恶斗,朝灯侧过头:“他们还在打,你不去帮忙吗?”

    “我指挥他们干活就够了,”凯撒非常不要脸:“总是让老大冲锋陷阵怎么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之前广播里说的话……”朝灯顿了顿:“认真的?”

    他们脚下的金属面骤然震动,从塔中冲出的第一个异能者从高处看就像个模糊的小点,朝灯眯了眯眼,勉强能看清对方正异常兴奋地向他们招手,并且很傻地比了个V字手势。

    胜利的手势。

    越来越多的异能者打破了金属壁冲了出来,红发美女拉住了想要往上跳跃的青年,印象中那人在狩猎战时总和凯撒待在一起、喜欢喊他九九,青年脸上沾着血迹,他右脸的皮肤被撕掉了一大块,笑容却灿烂无比。

    “赢了,”男人从后环住他的肩膀,凯撒比他高一个头,偏偏这类表示亲昵的动作做起来从善如流:“我一直很认真。”

    朝灯沉默片刻,忽然侧过头,他学着凯撒不久前对他做过那样飞快亲了亲对方的唇,在后者略略睁大那双剔透的灰蓝色眼眸时,朝灯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在广播里说的话,再加一句就超浪漫了。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“无论再怎么肮脏的未来,我都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他话语出口时,那人的手掌贴近了他的后脑,对方的舌头有些粗鲁地舔舐圆润唇珠,未能闭稳的唇边流出银色醴泉,快要趋近正午的日光宛若盛大福音,无上快感于脑海驰骋,见朝灯开始呼吸困难,男人勉强放开他的气息甜美的唇舌。

    “记得第二个世界里我带你看过的落日吗?”

    他用的是我。

    “记得,”朝灯应了声,视线点过远方天穹里那颗永远绚烂的灼热恒星:“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经常看这个,才特别喜欢落日?”

    “那时候没什么事干,除了打架就是听洗脑新闻,不然也写不出。”

    “靠,”朝灯愣了愣:“我一直好奇是哪个人才写的……你写的?这么有文化?”

    “是我,”凯撒摸了摸下巴:“我们两个的识海,不是你当然只有我,最喜欢哪句?”

    朝灯动了动唇,小声凑近了对方的耳朵,听清他在说什么,凯撒揉了揉他的头。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老宅里的飞倦白雪从时间海洋尽头涌来,馥郁橙花迁徙入星尘深处的翡冷翠,那些虚构想象和真实交错在一起,共同编织进远在他方的西西里,掺杂后悔与愤怒的鲜血凝成枪中子弹,白云的影子飘过教廷之上紫罗兰色的天穹,烂漫的皎月、华贵的皇宫、欢呼歌唱的人群落入淡红眼瞳,末日夜晚死在十字路口的英雄随处可见,流水边映出一树桃花的倒影。

    从初遇至现在,他和凯撒都行到了从未想过的距离,他曾步入破晓又囿于黑暗,无论是琳琅于他、还是塔中遥不可及的落日于年少时的凯撒,一切都像妙不可言的灿烂幻梦。

    灰蓝眼眸的男人低头吻了吻他的耳朵,言灵师蛊惑人心的声线性感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“‘在那条通往你的道路上,我跌跌撞撞、策马扬鞭、卑微而行。’”

    沉湎于爱色,苦惑于自我,名扬四海或委散尘埃,皆为伟大人生的光耀之歌。

    你生来,即为了万千宠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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